●喜迎中蒙俄万里茶道市长峰会
清末民国年间,京都(今北京)崇文门外有一座茶神庙,庙内正中供奉三尊塑像。中间是一位白须老者,两旁一位中年长须,一位少年无须。传说老者为陕西米脂张姓人。中、青年人为山西平遥西良鹤村程姓人。
山陕地面并非产茶之地,为何出了茶神?三人两省又为何供奉一处?
传说清道光年间,山西平遥县有一程姓少年,因从小家贫,便在太谷丰盛号杂货店学徒。由于为人忠厚善良,办事勤谨,乐于助人,深受东家信任和伙友爱戴。三年学徒期满后,被安排为外采。这年盛夏,带一伙友到京都采买,这日途经京都崇文门外,觉得口干舌燥,于是在一茶水摊前饮茶解渴。
喝罢茶水正欲起身赶路,忽见一茶客大吼一声,口吐白沫,倒于地下。众人急忙扶起,已是一命身亡。摊主老翁一看出了人命,吓得脸色苍白,唯恐官家来时难以说清,牵进官司。一面求人报官,一面央求众人作个见证。众人一看人命关天,唯恐连累自己,纷纷作鸟兽散而去。
伙友一看众人离去,劝程也快离开事非之地。程看看一旁倒地死者,再看白发苍苍老者,心想,死者明明暴疾而亡,我俩一走,官府勘查无人作证,卖茶老者岂能脱得干系?于是立等了却官司,使老者免受无辜方才离去。
程不避风险,大义之举在崇文门一带一时传为美谈。卖茶老者更是感动不已,千恩万谢。
因此一缘,程每到京都必来老者摊前饮茶小坐,相处十分相得,这年程又到京都,不想时运不顺,货价日见下跌,眼看就要触本,心中闷闷不乐。这日在老者摊前喝茶,老者看到程心情忧郁,不免问其原委。
程长叹一声,以实相告。老者道:如其伤本,何不暂且停销,以待商机?刚才山西驼队刚刚卸货,正欲寻返晋货物。今年京都一带红枣大丰,你们山西却阴雨连绵,红枣绝收,何不让驼队带些红枣回去贩卖,乘此停业之机贩趟红枣,岂不补亏损一二?程不由—声长叹。“老翁之言甚好,只是货物滞销,本钱不足也是狂然。”“既本钱不便,老汉与货栈掌柜乃同乡知己,驼主也是我常交熟客,待你回乡脱手,再予补齐也并无不可。老汉不妨为你一试。”程绝处逢生,好不欢喜。
果然这趟生意十分顺利,收入颇丰。从此,程每到京都必到茶摊小坐,多受老翁指点,获益匪浅。二人结为忘年之交。
不数年,程已是小有钱财,并在京都设一货栈,生意虽然不大,倒也日见兴旺。程掌柜虽然由伙计变为东家,仍不忘旧谊,常到茶摊小坐。商界同行们对程掌柜不顾身份,不去茶馆雅楼,而混迹市井茶摊,不免多有非议。程掌柜听了毫不在意,只是一笑置之,仍然我行我素。
却说一天程掌柜正在茶摊边饮茶,边听赶车拉畜、贩夫走卒们侃天说地。忽然一位浑身淌汗的驿差,急急下马,连饮两碗大叶茶水,说张北数县昨降大雪,不少庄稼埋入雪中,冻死不少牛羊,正飞马禀报户部。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程掌柜辞别老翁回店,尽其所有定购大量棉花布匹。并买数车小米,派得力伙计赶往张北府灾区赈济灾民。
不数日棉花、布匹大涨,卖主眼巴巴地看着高于卖价数成的货物从自己仓库大车小车拉走,既懊丧又奇怪,难道程掌柜能掐会算?
不日,张北府一块“武圣遗风”金漆牌匾悬于店面。人们都说程掌柜名利两得,是山西老乡关老爷保佑之故。程掌柜只是一笑了之。
这年,老翁生病,程掌柜到家中看望,见老者住一间茅庵草屋,除茶摊小担外别无他物,不觉生奇。你家境如此贫寒,为何供人喝茶却不收分文?老汉嫣然一笑:老汉孑然一身,且将就木之人,要钱何用?“那你日常生活用度——?”话到嘴边,觉得不便细问。只委派老成伙计终日侍候榻前,并不时看望。
这日,老汉将程掌柜唤至榻前,“你我有缘,结为忘年。今有一事,唯君可托。”程掌柜安慰几句:“老兄不必多虑,人吃五谷,岂有不生病之理?耐心将养几日必然康复。”老翁道:“贤弟不必宽慰,“你我一别,尽在今夜。我看你是个仁义兼备之人,不会负我所托,故实言相告:“我草屋底下原有黄金百两,乃家祖所留。家祖与李闯王同乡,从陕北起兵一直不离左右,清兵入关溃败甚急,闯王便托先祖将百两黄金埋于此地,建屋看护,以备后用。不想闯王兵败,无以复见。家祖忠于职守,甘守清贫,不敢妄动一文,留作反清复明之资。不想清主宽慈仁厚,以民为本,人心已归。家祖见反清复明无望,终前遗嘱祖父:世间之财当为世间所用,久埋于地于世无益,唯利国利民,救灾扶贫善事尽可动用。若一文为私,即置我于不义,阴曹地府愧对闯王重托之恩。故我三代后裔百余年来遵从祖命,多已用于善事。我自知年迈,多捐则引人生疑,少捐则难以了却先祖之命,故设义茶,以便商旅,顺便物色我未尽之事可托之人。今尚存白银百两,今托与贤弟,我可暝目了。这茶摊虽小,一来寄托善念,二来可集四方商情,必有益于弟。”说罢溘然长逝。自此,程掌柜在茶摊旧址盖起三间临街草棚,仍设义茶。不论乡村野夫,不论贩夫走卒,不论僧道凡俗,凡饮茶者分文不收。
同治末年,程掌柜病故,少掌柜遵照“以义制利,还利于民”之父训,扶贫济危,多行善举,誉满京城。两姓三代百年间一直开设义茶,直至八国联军侵华,茶棚被焚,程掌柜被迫还乡。程家两代在京都经商,所挣资财无以数计,尽数捐献慈善之事。但家中只有小院一所,薄田数亩,别无余财。其子程某送入太谷字号学徒,自食其力。
再说京都崇文门一带民众感恩张、程两姓三代设义茶百年善举,共议在原址修庙塑像,奉为茶神。四时祭祀,以彰其德。建国后,因城市改造,小庙拆除。
文/郝汝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