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遥牛肉传奇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（一）

　　山可生溪，溪能积流；山可聚秀，秀能育灵。
　　平遥仁义山脚下有一个山庄，因位于昌源河西岸，便被人们顺口叫成了西庄。清朝顺治年间，庄里有一个叫雷泉林的后生，父母早年下世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，好在父母为他留下几亩薄田和一头耕牛。他家世代从医，泉林秉承祖业，略懂针灸之术。由于读了几年私塾，加之勤奋好学，善于琢磨，他的医术在这山区一带也算小有名气。农忙时节，他自己耕种；农闲时节，在山里采些草药，拿到城里卖给药铺，赚些小钱。平时，不仅本村的人生点小病，他帮忙看护，就是邻近的二郎、南庄、照四角、孔家庄、魏家庄的乡邻也不时找他看病针灸，也有好心人送些瓜果蔬菜、莜面、山药蛋来，所以泉林家境虽不富裕，倒也不缺衣少食。
　　眼看泉林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，可他还是山神庙前的旗杆——光棍一条，热心的乡民便经常不断地登门为他说媒。但他一见是提亲说媒的，便婉言谢绝，任你说得天花乱坠，就是荞麦皮打浆子——不沾板儿。村民们知道他属牛，乳名叫个牛娃，有股犟劲，有称赞夸奖他的，说这孩子有骨气；也有说他憨厚实在不开窍的，爱嚼舌头的婆姨们猜测他是心里已经有了相好的。可不管刮东风，不管刮西风，泉林依旧我行我素，该咋底咋底，看上去毫不在意。
　　泉林生在孟山脚下，长在孟山怀里，长年累月上山砍柴练就了硬朗朗的身骨，加之年轻，力壮如牛，登高攀险易如反掌，所以他采集的药草鲜嫩活灵、个大肥硕，深得药铺掌柜的钟情。然而，他最常去的是县城里一家规模也不算不大的药铺，一来因为老板卖买公平不欺客，好东西能卖个好价钱；二是每当他送草药时，总有一位明媚标致，清丽超绝的女子出入药铺，让他心头鹿撞，心迷神驰，常常忘了几十里山路奔波的劳累。
　　这名女子就是药铺沈掌柜的女儿秀菊。虽说她是沈掌柜的掌上明珠，沈掌柜对她言听计从，疼爱得含在嘴里怕化了，捧在手里怕摔了，但她却丝毫没有豪门富户娇生惯养的娇气，倒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淑女风范。秀菊如同她的名字一般，清纯秀丽得如一朵菊花，泉林初次见面便看得傻了眼，觉得山里飞出的凤凰也没有这位姑娘俊俏。所以每次送草药，他非但感觉不到劳累，反而觉得草药业务结算得太快，叫他怪有股“依依不舍”的感觉。而在这来来往往的过程中，泉林的憨厚实在，泉林的中草药辨认采集水平，泉林的吃苦耐劳品质也渐渐地渗透到了秀菊的心中、脑中、话中、情中。
　　时间在流逝，感情在积累,泉林和秀菊的话越说越多,越说越近乎,终于两人耐不住情感的煎熬,赌咒发誓,私定终身，这也就是泉林为什么多次拒绝媒人说亲的缘故。沈掌柜对此有想法，没办法，只有不动声色,唯一的办法就是时不时地向泉林暗示他的贫寒，有意无意“小说”小伙子的门庭。在门当户对的岁月里，泉林也感觉到他配不上秀菊，曾多次有过离开秀菊的念头，然而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，药材总要往沈家送，脚总向沈家迈。
　　沈掌柜自幼尝尽人间艰苦才挣得偌大家业，他不想让女儿受半点劳苦，意欲攀权结贵，给女儿找个殷实人家，或者有权有势的主儿，不料泉林的出现，使他白发加霜，干着急没法子。他见暗示泉林没有什么效果，便去试探他的女儿。秀菊冷不丁甩出一句“除非我死，才能离开”，惊得他呆立当地，半天吭声不得，沈老板只好暂将此事作罢。

（二）

　　一天，泉林上山采草药，顺便拉上耕牛放牧。为了让牛吃好吃饱，也为了采集到更好的草药，他走进了林深草茂的深山。他爬上高崖，专心采药，任凭牛自由吃草。这回泉林多采到了几种草药，黄芪、党参、黄芹，还有茯苓、山药、黄岑、山鲜姜什么的，塞了满满一筐，还捆了一捆。可当收药返村时，却发现牛不见了，打口哨也不见踪影。他循着牛脚印，到了又一个崖头也不见牛的影子。他站在崖头顺势往下看，发现耕牛躺在崖下一动不动。原来耕牛想吃崖边的鲜草，而孟山一带的山是土石山，石头是一片一片，滑不溜足，刚一触劲，便掉了下去。泉林背上草药筐，回村叫来了青壮小伙，与他们走进崖下深谷，把牛的尸体抬回了村庄。
　　当地有一习俗，谁家屠宰牲畜或有一鲜见的食物，都要分给村人尝个新，不能独自享用，更不能变卖要钱。这种风俗不知源于何时，千百年来一直如此，后来便演变成自家的耕牛若是摔死、病死，也照样不能扔、不能卖。一旦主家杀宰煮熟，便要分给乡邻。
　　泉林不忍对跟自己相处了近10年的耕牛下手宰割，就请南庄的郝屠户帮忙，自己却守在一边。杀完后，大家就在柴房内架火煮肉，这时慌忙中有人将草药筐碰倒，一些草药便同牛肉煮在了一起。人们把长的捞去，剩下碎的、小的与肉煮在一起，而当时并未有人察觉是个什么事情。煮熟后，泉林挨家挨户把牛肉送给村民，把剩下的扛回家，腌在陶瓮里。
　　却说村中一户刘姓人家，随手把泉林送的牛肉腌在陶罐中。数日后，刘姓人家去东泉村看访亲戚，由于走得仓促，一时备不及礼物，他便打算把牛肉拿上送去。刘姓人家的亲戚有一个久病在床的女儿，请了多名郎中都未奏效，吃了多少灵丹妙药未见起色。眼巴巴看着女儿饭量日渐减少，身体日渐消瘦，病情日渐加重，却毫无办法。
　　这一天，病女的母亲拿出了亲戚送来的牛肉，打开盒子，顿觉一股舒畅心肺的清香扑入鼻中。病重女子闻到后，胃口大开，便要着吃下一块牛肉。不料一发不可收拾，吃完一块，她又让母亲切给了她一块，一直吃得她肚鼓腹胀。自此，牛肉成了引子，她吃饭前必先吃一块牛肉，这样才会引起食欲，一连数日，天天如此。女子的病情渐渐好转，饭量渐渐增多，这使他们一家对刘姓亲戚感激不尽。眼看牛肉将尽，他们为难地请求老刘家再找一些这样的牛肉来。
　　刘姓人家不好意思地向泉林说明情况，泉林二话不说便取出陶瓮中的牛肉切了几斤交给他。刘姓人家拿出钱来要给泉林，泉林不悦道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”，不要说白拿一块牛肉，能治好人的病，就是白拿我身上的肉也愿意，快把钱收起。”刘姓人家见他语气如此坚决，便收起钱。到了病重女子家，他向女子一家转达了泉林说的话，他们听后深受感动。女子对泉林这种仁义之举由衷钦佩，对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更是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。斗转星移，女子的病在牛肉的作用下已大有好转，他们一家要设宴款待刘姓亲戚，以表感激之情，同时邀请泉林到府作客。
　　泉林到了女子家，女子一见泉林，脸“唰”地红了，像新抹上了胭脂。她本以为泉林是个三十来岁的壮汉，不料却是个二十多岁彪悍的小伙子。女子向泉林道个万福，说：“小女名叫馨芳，多谢雷大哥送肉搭救，小女终生难忘。”泉林欠身道：“举手之劳，何足挂齿。馨芳姑娘不必时刻挂怀。”随后，馨芳便默默坐于席桌一角，怔怔地盯着饭菜，并不时地看泉林一眼。刘姓亲戚连连称夸泉林的人品才德，说了一句又一句，又穿针、又引线，自己感激不算，还代表亲戚一谢再谢。馨芳父母也频频向泉林敬酒致谢，弄得泉林倒有几分不很自在。酒过三巡，菜过五味，馨芳母亲说：“听说公子医术高明，小女疾病尚未全好，公子若不嫌弃，不妨暂住几日，为小女医治如何？”泉林听她如此一说，也不好意思推脱，只好答应。
　　馨芳的病已开始好转了。经泉林诊断，认为她只是身体虚弱，只需服些中药调理一番便可痊愈。泉林白天找药配方、研泡，晚上与她父亲共同煎熬。不些时日，馨芳的脸色渐渐红润，气色也渐渐改观。而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，痊愈的馨芳已深深爱上了这位热心仗义、英俊精干的后生了。
　　泉林回家后，对牛肉治病一事苦苦思索，终于想起那日人们误把采集的中草药和牛肉煮在一起的事情。他细细回味那天采集到的中草药有哪些，特别是多采的那几种。他把那些药名一一想起并想到那天采集的数量。通过翻医书经典才明白，气血是人之根本，气血亏则百病生，健脾可滋阴壮阳，中草药与牛肉同煮同泡恰恰有效地发挥了中药的药理作用，而且还能治疗一些顽疾或平常小病。特别是山鲜姜，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，人服百日即可飞身。他起身将瓮中牛肉取出食用，果然清香绵口。于是他便把所剩牛肉与前几日所采药草全部带上前往沈家药铺。

（三）

　　再说秀菊在药铺中苦苦等了三月有余，却不见泉林的踪影，便终日胡思乱想：是遭遇什么不测，还是移情别恋？抑或是有些病痛？想着想着，不由暗自啜泣垂泪。沈老板看在眼里，痛在心里。女儿心，他懂，这时的他也希望泉林早点出现。心病终需心上人去治呀！
　　泉林赶到药铺时，发现店铺冷清。进到里屋，见秀菊躺在床上，沈掌柜守在床前。泉林快步上前，忙问缘由。沈老板什么也没说，摇摇头退了出去。心中想：既然他们如此相爱，就随他们吧！只是不知道泉林这小子如何？
　　秀菊见泉林来了，不回答他的问题，反问道他的情况。泉林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。秀菊听后，数日的疑虑一扫而光，同时又为泉林的侠义而暗自高兴。泉林把拿来的牛肉让秀菊吃后，秀菊脸色放光，更加艳丽。随后，泉林又将牛肉和药草给沈老板送去，并向他说明一切。沈老板对泉林的做法深表赞许。他把牛肉治病的情况打探了个一清二楚，特别是吃了牛肉后，他更是激动不已，对泉林说：“我给你一个机会，咱们合开一店铺，专门卖你今天拿的这种牛肉。我不想让我的女儿活在贫寒之中，这是绝佳的发财机会。”泉林听了点头同意。
　　沈掌柜出钱，泉林负责一切事宜。为了兴盛沈雷两家，又因“盛”与“沈”谐音，所以取名“兴盛雷”牛肉铺。为了节省花费，泉林一边采草药做肉，一边在柜台上零卖，一个人独撑全局。由于他待客热诚、买卖公平且牛肉味美醇香，“兴盛雷”生意火爆，佳名远扬。沈老板见泉林做生意如此好，如此火，杀得多、销得快，暗中非常高兴。泉林还发明了一种腌肉的好办法，他为了让肉吃尽盐份，用平遥城西施庙背后的盐加上上等的花椒、大茴等制成五香料，然后把五香料配成的水让宰杀的牛喝下，牛越喝越渴，越渴越喝，喝完后宰杀煮熟，味道果真是香绵不绝。泉林开牛肉铺不仅善于心计搞经营，其仁义之举也是有口皆碑。一天，泉林做了一个梦，梦见两个小孩跪地求饶说：“请不要杀我母亲”。清晨醒来，泉林觉着怪异，回想着梦境，他总觉有些蹊跷，便吩咐人们：今天不要开杀！说来真怪，傍晚时分，准备宰杀的一头母牛产下了两个小牛犊，泉林恍然大悟。自此，“兴盛雷”更加兴盛火爆。“兴盛雷”的牛肉成了当地字号老板请客送礼的必备品，乡绅财主们婚丧嫁娶都要上这道菜；逢年过节，平常老百姓也要买几斤来尝一尝；还有官府人员向上司进贡也要捧上几斤“兴盛雷”的牛肉。
　　数月后的一天，泉林正给一位买主称牛肉，忽见秀菊满面泪痕，急匆匆跑来。他心头一凛，只听秀菊哽咽着说：“爹爹出事了，他让我来叫你，你快回去吧！”泉林听了，吩咐伙计们操心门面，拉了秀菊向药铺跑去。
　　沈老板面色苍白躺在床上，见泉林来了，他用力撑起自己，泉林赶紧扶着。沈老板看着他说：“泉林，通过这近一年的交往，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、热心仗义的孩子。我怕我逃不了这一劫，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菊儿。我把她交给你，你一定要好好待她。生意场上的事，你一定要注意，制做牛肉的秘方一定要保密，这是你的生存之本。你要防着别人，人心不可测啊……”沈老板突然咳嗽不止，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。秀菊哭着扑了上去，沈老板摸着秀菊的头说：“菊……儿，你……不要……难……”话未说完，已然离开人世。办完葬事之后，泉林回到“兴盛雷”，由于买肉的人接踵而至，泉林只好开门营业。
（四）

　　馨芳病好与泉林分别后，心中一直挂念着他，终日神思恍惚。一天，与她一起玩耍长大的赖宝参加科考中了举人，回来看望她。赖宝与馨芳青梅竹马，从小兄妹相称，形影相随玩到大。开始，两家父母都觉着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好“冤家”，赖宝中举了，馨芳父母却大有变化，觉得养女不配高门。而赖宝则一往情深，想把积聚在心中十多年的感情向馨芳吐露出来。不料馨芳面有难色地说：“赖哥，从小到大，我都这样叫你。在我心中，你一直是我最敬佩的大哥，我想我们做兄妹比做夫妻更合适。”赖宝急道：“为什么？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十多年来对你的感情？你是不是在我科考的这般日子有了你的……”馨芳打断他的话说：“是的，他是一个乡村郎中，是他治好了我的病，我爱他并不是出于恩情，爱有时候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。”赖宝一直以为自己深深爱着馨芳，馨芳也深爱着自己，该是心心相印的了，他们之间只是隔着一层纸，捅破即可，没想到……他不想再听下去了，痛苦地跑回家。此后，赖宝闭门看书，足不出户，心想：我继续苦读，考取功名，也许一切都会改变。
　　馨芳听说泉林在县城开了一家牛肉铺，于是朝思暮想寻找机会前往探访，以慰相思之苦。她一路打听来到铺中。泉林见是她，心里一惊，声带发颤说：“馨芳姑娘近来可好？不知来此有何事情？”馨芳忐忑不安地说：“我到城里去看一个姑姑，顺道进来买点牛肉。”这时秀菊从里间出来招待，泉林介绍说：“这位是秀菊姑娘。秀菊，这就是我上次向你提起的馨芳姑娘。”馨芳凭直觉感到泉林已有妻室，脑中顿觉昏沉无物。浑浑然不知所措。她很不自然地推说有急事，拿上牛肉匆匆离去了。
　　馨芳回到家后大病一场。赖宝听说此事后，数次前去看望，都被拒之门外。他为馨芳的身体忧心忡忡，不能安心读书。一月后，馨芳病愈，他才痛下决心，刻苦攻读，要让馨芳另眼看待，回心转意。

（五）

　　转眼三年过去了，泉林用自己独创的“密招”制作的牛肉，其特有的口味令尝过的人都为之叫好。“兴盛雷”牛肉铺不仅名扬方圆百里，无人不晓，而且省府太原也妇孺皆知。泉林很快成为当地大有名气的牛肉商贾，令不少达官显贵钦羡不已。
　　然而，枪打出头鸟，树大招风害。却说泉林趁守丧完毕和生意如日中天之际与秀菊完婚，虽然他富可倾城，但婚事却异常简便，只宴请了各家亲友和相处甚熟的好友及几家票号的掌柜。在他们觥筹交错、开怀畅饮的时候，突然一队官兵闯入，不由分说把泉林绑起并带走。押回大堂后，县令正襟危坐，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眉清目秀、气势庄重的高官。县令问泉林：“本官把你抓来，是为一件命案。听太原府巡抚赖大人说，太原一户人家吃了你设在太原牛肉铺的牛肉后，三人毙命。分铺老板说，他们的牛肉均来自你的‘兴盛雷’牛肉铺。你投毒杀人，居心何在？快从实招来，免受皮肉之苦。”泉林听后如坠五里云雾之中，拒不承认投毒杀人。县令怒道：“大胆刁民，还敢嘴硬，看来不让你吃点皮肉之苦是不能招认的！来人，大刑伺候！”不料旁边的高官阻道：“且慢，命案发生在本府，不如移交本府处理如何？”县令正为此案犯愁，听此一说，心中暗喜，顺水推舟道：“那就交由赖大人处理，明日，我就命人押往太原府。”
　　官府封闭“兴盛雷”牛肉铺。泉林投毒杀人，被抓往太原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县。此时的馨芳历经情感起落，已心如止水，但听说此事，犹如伤疤裂口撒上食盐，心中似刀绞般疼痛。她前往泉林的住处，劝慰整日以泪洗面的秀菊，并相约一同前往太原，解救泉林。
　　到了太原，馨芳和秀菊四处打听泉林的情况。一个偶然的机会，馨芳知道审理此案的赖大人正是与她一同长大的赖宝。欣喜若狂的她忘记了秀菊的存在，一心要去找赖宝，这时，秀菊说：“馨姑娘，我们还是多打听一下他的情况比较好。”馨芳心想也对，与他不见已近两年，不知他是否变了。
　　原来赖宝见馨芳病愈，便离开这个心痛之地，前往京城投奔亲戚家，整日埋头苦读，准备考取功名。不久前，他参加殿试，中了进士，经吏部荐举，皇上批奏，调往太原出任巡抚。经过几个月的官场生活，赖宝对官场中的吹拍奉承已了然于胸。他带着平遥的特产去拜访吏部侍郎，以望对他有个好印象。吏部侍郎对“兴盛雷”牛肉赞不绝口，并询问能否把制作秘方告知他。赖宝许诺一定尽快办到。
　　赖宝知道“兴盛雷”牛肉铺的泉林就是破坏他和馨芳感情、最后又伤了馨芳的心，害得馨芳大病一场的“罪魁祸首”。他发誓不但要取得牛肉制做秘方，还要泉林一贫如洗，穷困而死。
　　泉林被押到太原后，赖宝三天一小审，五天一大审，要他交出牛肉秘方，以期验证是否有毒。泉林不知是谁陷害他，但听说要交出牛肉秘方，便想起沈老板临死前吩咐他的话。警觉起来的泉林既不承认投毒害人，也不交出牛肉秘方。一时，赖宝也奈何不得。
　　馨芳找到赖宝，并不急着说明来意。经过几天的谈话和交往，馨芳才了解到赖宝这几年对她深深的思念和情意。她知道了“牛肉命案”的真相，了解到赖宝陷害泉林的目的一半是为她出气，一半也是为日后的升官。但不知怎的，馨芳却时时放心不下泉林，她前去探监。在狱中，馨芳见到了朝思夜想的泉林，却无语哽咽，“心中纵有千般话，话到嘴边一句无”。馨芳向泉林讲述了案子的一切，嘱他不要交出牛肉秘方，并告诉她秀菊安好，千万不要挂念，她们会救他出去的。
　　赖宝见泉林死活不交秘方，便整日喝酒浇愁，向馨芳诉说这几年的苦，每一句、每一声都令馨芳震惊痛恨——痛恨于他的黑心，歉疚于他的痴心。无意中，赖宝说出了他指使太原牛肉铺伙计在牛肉上投毒，陷害泉林的详细情况，借着他的酒气，馨芳问出了伙计的名姓。当天，她便前往牛肉铺中找到那名伙计，假借赖宝之名，要他写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事后付银的数目，并摁上手印。馨芳说，这是赖宝想有个凭据，以防他日后再行勒取敲诈。
　　馨芳拿到证据后，将其交给秀菊，并让她进京去大理寺为泉林鸣冤。不久，大理寺官员请皇上定夺，皇上指派刑部尚书前去太原调查此案。
　　刑部尚书经过明察暗访，终于查清真相。赖宝被革职查办，随同伙计即日押赴京城，交由刑部按律令处死。泉林释放出狱，“兴盛雷”牛肉铺由官府为其解释真相，平反除冤。
　　馨芳和泉林、秀菊夫妇返回家乡“兴盛雷”牛肉铺。次日清晨，秀菊去请馨芳吃饭，不料房内已空无一人，但见桌上留有一信。她马上去找泉林告知此事。
　　泉林看了信后，如骨梗在喉，惆怅不已。他把信交给秀菊，秀菊读后也不禁怅然。原来信中这样写道：
　　“泉林哥，秀菊姐，我已前往京城，去找赖宝。他爱我这么久，我却那样待他，在世我与他不能做比翼鸟，在地我想与他做连理枝。泉林哥，你是一个好人，我心中有句话一直想说，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，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，我知道你不明白，因为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秀菊姐。‘可叹今生情已断，惟望来世续姻缘’。
　　泉林哥，我希望你不要拘泥于现状，要把牛肉传承下去，并进行揣摩再加工，让它造福于百姓。在我去找赖宝的时候，不少赖宝的同僚异口同声称赞咱们的牛肉，都说平遥牛肉能成了气候，就连赖宝也希望保住平遥牛肉的牌子，让多开几家牛肉铺，成为我们当地著名的特产。”馨芳留字。
　　　
　　泉林、秀菊知道馨芳既然决意离开，就算去找也难以如愿。
　　此后，泉林便专心做起牛肉生意来，他不断改进牛肉煮杀工艺，最终使得“兴盛雷”牛肉成为平遥的一大特产。据传，康熙西巡，光绪、慈禧太后到平遥后都尝过平遥牛肉。